【凌李】院长和钉子户
发现从来没写过这个情节,于是写了。
01
如果非要说,李熏然绝对是凌远人生里不折不扣的大型意外。
突如其来,不容拒绝,从天而降。
还赖着不走,比钉子户还难搞。
众所周知,凌远绝非轻易耽于情爱的那种人,自带里三层外三层闲人勿扰的气场。
早年间有不少学医的师妹被这位未来的院长绕得五迷三道,一个个摩拳擦掌,下定决心要与人家共同谱写人生新篇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凌远是真理智。
这种理智让他时刻保持清醒,工作中不容一点差错。
一个姑娘热情洋溢扑过来,凌院长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图的什么。
如此高处不胜寒的感情境界,直到他遇见李熏然。
这感觉,仿佛凌远是等号左边的公式,加减乘除一大串,所有人看过了,都说不可能算出结果。
后来来了个小警察。
气定神闲站到等号右边,等式瞬间成立。
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医院。
李熏然那时候方才经历过人生迄今为止最不可言说的几天。
身上的伤还算好说,更大的问题在于被心理医生认定的那些心理障碍。
医生说他过度怕黑,拒绝独处,睡眠质量严重下降,狂草似的在病历上写了好几页。
最初的小警察不以为意,白天照样吃嘛嘛香,心系家国天下事,一天天地惦记着出院。
直到太阳落山,黑暗来袭。
李熏然同志才终于相信本院的心理医生绝非浪得虚名。
02
凌远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遇见李熏然。
小警察自己摇着个轮椅,坐在走廊尽头,窗外一点月光洒进来。
凌远走过去,不说话,伸手轻轻揉他太阳穴。
李熏然像受了惊吓的某种动物,在肌肤相触的时候整个人弹了一下,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猛然收紧。
他有些惊恐地回头,眼睛直愣愣地对上凌远的视线。
手指在扶手上挣扎片刻,仍旧用力到青筋暴起,却终究没躲开这种温和的触碰。
他是认识凌远的。
小警察入院的时候闹出了不少动静,记者警察都出动了不少,不惊动院长不可能。
凌远看到他攥着扶手用力过度的手,状似无意去摸他手背上的胶布:“点滴怎么拔了?”
“自己拔的,”李熏然想把手抽出来,抽到一半,又被凌远不轻不重重新捉住了指尖。
“够熟练的。”凌远看了看,李熏然那针头拔得很利落。
“想出来走走,就拔了。”
“走走?”
凌远笑着看了看李熏然屁股底下那两个轮子的座驾,也不知道这模样打算怎么走。
“我听护士说,小李警官不配合治疗,一天念叨要出院,没想到大晚上还不消停。”
他语气轻松,仿佛面对一个心理正常无需任何特殊对待的普通人。
这几天,所有人对李熏然,都是小心翼翼恨不得供起来,生恐一个不小心就触了李熏然脆弱心灵的哪根神经,然后李警官就会像玻璃小人似的碎一地。
李熏然不想这样。
纵然他此时此刻心口确实跳着一颗碰不得的心脏,可他并不需要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同情。
凌远把他的手塞进病号服的口袋:“走够了就回去。”
李熏然还有抵死不从赖在窗边晒月光的意思。
凌远直接推了轮椅就走,熟门熟路把病号送回了单人病房。
病房所有空出来的地方几乎都堆满了亲朋好友送来的果篮花束,沿着墙角一溜排开五花八门的保健品。
凌远把李熏然弄上床,给他重新挂了点滴,打开床边的灯,然后翘了腿坐他旁边。
李熏然瞪着眼睛看凌远,这怎么不走了?
“好了,睡觉。”
“我睡不着。”
“你先闭眼睛。”
李熏然闭了眼睛,睫毛盖住一片清明,还要强调:“我真睡不着。”
凌远一只手轻轻盖住他打着点滴的手背。
“睡吧,半夜折腾,不累啊?”
李熏然想睁眼说点什么,被凌远另一只手盖住了眼睛:“闭眼睛。”
然后他就奇迹般的睡着了。
02
凌远发现李熏然这人挺有意思的。
显然年轻人的成长道路十分平坦,一路顺风顺水,大学毕业正式步入职场,骤然发现热血警察梦远比想象中残酷许多。
这种残酷说不上好坏,只是现实如此。
不是所有的案件都有水落石出的美好结局,好人未必有好报,坏人依然会逍遥法外。
于是凌远居然生出一种奇异的保护欲。
这和普通意义上的保护欲不太一样。
他看不得小警察身上新鲜的孩子气被现实打磨干净,就想护着那点还没来得及消磨殆尽的赤子之心。
希望他那颗热血的小心脏出门去被天怼被地怼,缓过劲来依旧谁也不怵。
身上新伤叠旧伤,心口可得一片敞亮。
俩人原来还一起去看过月亮。
主要原因是李熏然过不了心里一道坎,怕小空间,不喜欢独处,又不适应黑。
这些症状一件件拎出来都有矫情的嫌疑,堆在个男人身上更显不协调。
李熏然也不说,硬撑着好像没事人,可那眼睛转一转心事就明明白白。
凌远最开始以为那是李熏然的眼睛藏不住秘密,很久以后后知后觉,搞明白李熏然是明知故犯。
按常理来讲,凌远可以用最科学最严谨的态度听取他的病因,如同过往多少次面对痛哭流涕的病人家属,表面冷静地宣布一个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要不然说李熏然是个意外呢。
凌院长还真就控制不住,有点心疼了。
夜里凌远推着他去医院门诊楼前的花园里晒月亮。
其实那天的月亮不圆也不亮,没什么看头。
李熏然仰着头看了半天,头顶自然而然顶在身后的凌院长身上,凌远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觉到李熏然身上的热度。
他开始给凌远说他小时候的故事,东拉西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故事讲到他读中学时攒了好久的零花钱,给自己买了整套的某知名日版漫画。
病中的人到底精神头不足,讲着讲着就困了,歪在轮椅里闭了眼睛,姿势并不舒服。
凌远脱了外套给他盖上,推着轮椅回去。
上楼的路上遇到值晚班下班的小护士,对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凌远推着李熏然走进医院大门。
“凌……凌院长?”
“嘘。”凌远竖了一根手指到唇边,示意她小心吵醒病人。
对着下属是公私分明的好领导,低头给李熏然拉外套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温柔。
李熏然睡得好得很。
尽管轮椅里窝着并不舒服,他盖在凌远的大外套里迷糊得昏天黑地。
深夜能有如此有趣的见闻,这次偶遇很快就在凌远预料之中传遍了全院。
凌远听到了一笑置之,倒是李熏然有些别扭。
在小李警官过往二十余年的人生里,爱情这事吧,一直是一种可有可无无伤大雅的存在。
他并没真正得到过,也不特别渴望。
他当警察之前,生活美好悠闲宛若理想中的乌托邦。
当警察之后,又骤然被从完美乌托邦拉到另一个极端。
中间空缺了特别长的一段,一望无际大片空白。
李熏然估计也就这么空着了,没想到半路出现一个凌远。
那一阵他每天闲得无聊,手机里的游戏轻轻松松打通关,再下几个又打通关。
凌远告诉他少盯着手机看,于是隔一段时间他就放下手机,仰面看天花板。
这时候他就有点不受控制,容易想起晚上的那个男人。
他也就想想,胡思乱想,又想到从别人闲言碎语里听到凌远的八卦,说凌远不近人情,太严肃,被院长瞪一眼要心慌好久,那也不怎么样,反正还是想被瞪。
李熏然想,也不是啊。
想着想着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被子拉到下巴颏,不用想也知道谁给他盖的。
03
李熏然身体上的伤好得很快,毕竟年轻。
看着瘦到没二两肉,身体素质倒是出人意料的好。
凌远随口夸他两句,李熏然还当了真,跟凌远说起自己在局里冬季越野的光荣战绩。
说完了,颇为遗憾:“今年是跑不了了。”
凌远给他弹了弹点滴管里的气泡:“明年,明年跑。”
检查完各项指标稳定那天,凌远似乎比病人还要满意。
那几天上了一个新电影,李熏然说要去看,凌远就陪他去。
是个文艺爱情片,李熏然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看这种电影,面上看起来倒是兴致很足。
兴冲冲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工作人员一边打收据一边介绍影院的活动,买情侣套餐,送一个钥匙扣。
李熏然豪爽地拍板:“那要情侣的!”
他在医院住了好久,口袋空空,那时候支付宝也尚且不是全民通用的支付工具。
几十块钱情侣套餐的钱还是凌远付的。
凌远在他身后看了看挂在展示区的小挂件,他不太明白年轻人喜欢的这些大头大眼睛娃娃。
“这么喜欢?”
“喜欢啊!”李熏然左手爆米花右手可乐,向观影厅迈进。
真那么喜欢?
当然不是。
那枚钥匙扣就被李熏然光明正大挂在了一大串钥匙上。
为此他后来专门给办公室的抽屉配了好几把锁,似乎只为了在心里说服自己这钥匙扣的实用性。
事实上影院免费赠送的小玩意质量并不好。
没过几天磕掉了漆,李熏然还是要揣在他的口袋里。
后来他们住在一起,凌远有几次给李熏然洗裤子,掏口袋的时候掏出来钥匙,一边念叨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熏然洗衣服前记得清口袋,一边觉得这小东西眼熟。
看了半天:“这是……电影院里那个?”
能认出来也要夸凌远记性好,毕竟这些大脑袋大眼睛的娃娃,在他看来都没什么两样。
李熏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利落地抢回来。
“怎么了这是?”
李熏然当然不能说,他偷偷摸摸把这当成了个信物。
有点丢人,不想说。
李熏然翻个身,捏着遥控器换台。
凌远隔着沙发靠背弯腰摸了摸李熏然暴露在外的一截腰身。
看脸,李熏然不算白,自然也说不上黑。
身上倒是比脸白了不少,没经过什么风吹日晒,就是左肩一块疤,凌远每每看到,嘴上不说,总还有些心疼。
李熏然自己摸摸不痛不痒的伤处:“勋章,勋章。”
想想还是痛的,不想凌远跟着痛罢了。
04
李熏然出院那天,凌远没送他,忙着开会。
李熏然也没要求凌远来送。
准确地说,那时候他还不太能把白天严肃认真的凌远和晚上的那个凌远划个等号。
东西整理好了,一样样放进行李箱里。
李熏然等在他那间单人病房门口,坐在行李箱上晃了半天,踩着医院光滑的地板,从走廊这边,滑到对面。
最终没事人一样迈步走向新生活。
他回局里那天,桌上堆满了百合康乃馨。
李熏然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成功收获凌远的一个赞。
凌远评论:不错。
大抵是鼓励年轻人,翻了这座山,明日千山万水还有很多个日子。
凌远几乎每天都会给李熏然发几条消息,时间点掐得很及时。
伤痛总是在黑夜降临和骤然冷落的时候无所遁形。
凌远就在这种时候发消息,谈谈明天的天气,今天的新闻,哪个小胖子打屁股针的时候哭得整个儿科天翻地覆。
他不挑破了李熏然藏着掖着的痛脚。
李熏然接受凌远的问候,聊天记录从来不删,也不主动示好。
他尚且不会把握这其中微妙的用意,却自然地趋光趋热,大概也是本性使然。
05
李熏然第一次主动联系凌远,是在一个大雪后的深夜。
雪下得太大,压得整个小区先是断了网,然后停了电。
不止他们一个小区,李熏然站在窗边看了看,黑压压一片黑。
李熏然最开始还能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待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淡定着坐了片刻,又跑去推开了每一扇窗户。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
现代医学毕竟还是科学,诊断说你不愿独处、过度怕黑、需要陪伴。
你不想承认,那也确实是事实。
李熏然受不了一个人的大房子,披了件外套做贼心虚似的往楼下跑。
小警察住的是高层,气喘吁吁跑到楼下,呼吸到一口从鼻尖凉到心底的空气,才觉得好像活过来了。
还要在心里和自己较劲,看吧,我不怕。
小区里路灯也黑了,几个保安打着手电巡逻。
李熏然裹在羽绒服里,出了小区,一个人沿着马路走。
走过断了电的一片黑暗,走到最灯火通明的那个路口,没忍住,终于给凌远发了条消息。
时间已经过了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他问凌远干什么呢。
那边回复得很快,没回答问题:你怎么了?
李熏然呵着冷气冷静回答:没事啊,就问问。
凌远问:你在哪呢?
那天凌远在本市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捡到了李熏然。
李熏然蹲在马路边,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树枝,在雪地上乱写。
倒写数字,有助于提升注意力。医生说过,病人的注意力集中困难。
凌远低头看了他半天。
被看的那位才后知后觉抬了头:“哥。”
“起来。”
李熏然扔了树枝拍拍手,站起来。
凌远给他掸了掸肩膀上兜帽上落下的雪花,睫毛上也挂了一片,凌远犹豫着要不要去碰,被李熏然先发制人,猛眨了两下眼睛。
于是那一片也汇入纷纷扬扬的大部队,落在地上投入新一轮的轮回。
李熏然盯着那片雪花落到地上,从边缘开始慢慢融化。
“哥……”
“怎么了?”凌远抬腕看了看表。
李熏然舔了舔下唇,没说话。抬头越过凌远的肩膀,看眼前的车水马龙。
他并不喜欢这种心态,他知道那是病,可在他过往的经验里,他有无数次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经验。
他自以为精通此道,也自以为这次也会像从前一样。
凌远知道李熏然是什么心思。
平时的李副队平易近人,一天天小太阳似的。
但李熏然骨子里其实一直有点骄傲,与大多数优秀者的心高气傲不同,这种骄傲不伤人,只是容易和自己较劲,不肯向自己低头。
外软内硬,不轻易服输。
凌远抬手给李熏然掖了掖外套领子:“行了,走吧。”
“走哪?”李熏然有点茫然。
“先去我那,明天来电了我送你回来。”
李熏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凌远转身向车边走的背影。
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心思总算绕了回来,如梦初醒般小跑了两步,跟在凌远身后。
走了两步,凌远突然回头看他。
“怎么了?”李熏然险些撞上凌远。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什么?你忘带钥匙了?”李熏然眨了眨眼:“是不是忘车上了?”
“不是。”
“那怎么了?”
“来吧。”
凌远向李熏然张了张手,是一个等待投怀送抱的姿态。
来吧,我来抱抱你。
李熏然愣怔片刻,幡然醒悟般撞进了凌远怀里。
凌远低头想亲他,却发现李熏然整个脸都埋在他肩上,连个头顶都没给他留。
雪花落在兜帽上。
可是情不自禁,隔着兜帽亲了一下,一嘴冰碴子。
06
他们后来就在一起了,同居的很快.
因为病人还是时常有被噩梦魇住的经历,一个人住或多或少总让人操心。
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让李熏然少了许多心虚。
凌远在办公桌上放了个小台历,李熏然半夜惊醒,就在那一天用红笔画个圈。
红色的圆圈日益减少,终于有一个月干干净净。
那个月的月末,凌远下班前把台历翻到下一页,然后长舒一口气,仿佛迈过了人生一道大坎。
但他们其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各种意义上的。
凌远依旧是清醒理智的。
如果需要,他甚至能将李熏然对他的心理生理各种诉求分门别类排个序,然后依次满足。
但人生并不需要时刻的清醒。
他以前看人体,骨头是骨头,血管是血管。
他现在看李熏然,长腿是长腿,细腰是细腰。
李熏然真是意外,而凌远三十几年的完美人生里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意外。
他可以在所有意外来临前、发生中、造成恶果时,将它们剔出生活轨迹,未雨绸缪到了极致。
然后遇到李熏然了。
果然在遇到某些人以前,所有的不为所动都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
李熏然倒并没有想很多。
或许爱情依旧是李熏然人生字典里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凌远不是。
李熏然掂量过了,觉得凌远这俩字必须加黑加粗了放在第一页。
还要给它鎏个金边。
不仅仅是喜欢而已,一定不是。
06
李熏然后来和凌远就两个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这个问题展开过讨论。
激烈讨论。
李熏然拿着盒八喜和凌远争到冰淇淋化了大半。
他总觉得不是一见钟情。
他见到凌远第一眼,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甚至不太记得具体场景。
凌远倒是记得,李熏然被送进重症监护,门口里里外外围了好多记者。几个警察瞪得双眼通红在走廊里一遍遍念叨。
副队,你出来咱们再吃饭去啊!
副队,你再让我加班我绝对不跑!
凌远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到病房门口,用手势示意门口的人保持安静。然后隔着窗户向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脸色苍白的陌生年轻人双目紧闭,陷在病床里。
也不是日久生情,他们没有朝夕相处四目相对过多少日子。
或许日后有很多吧,这事以后再说。
最后终于达成和议。
久别重逢,是久别重逢。
你是我人生中走丢的一段时间,一个故事,过了很久,自己补回来了。
李熏然含了半口化成乳状的甜品,想起一个新的问题:“哥,我们,表白过吗?”
好像,还真没有。
就那天冰天雪地里抱了一下,凌远隔着兜帽亲了一下李熏然的头顶。
李熏然贪着阔别多年的那点温暖,被一个拥抱砸得昏头转向,还不知道头顶被人盖了章。
“没有。”
“啊……”有些失望,低头又含了一口冰淇淋。
凌远看他半天。
“我爱你。”
“啊?”李熏然叼着勺子猛然抬头,很快把勺子扔进包装盒里,一把扑倒凌远:“再说一遍!”
“不说了。”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李熏然先没了较劲的意思,又拿起他的包装盒。
凌远继续看翻到一半的报纸。
安静了几秒钟,李熏然含含糊糊先妥协。
“我爱你。”
“嗯。”
“说句话啊你。”
“我也爱你。”
(梦想是有一天写完十二个狗血老梗。
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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